赭鹿

我的微博:@飞天芝士上线中,文被屏蔽了去那里找找有没有补档。

【蓝氏双璧】黑色雪

警告!警告!!警告!!!

*蓝氏双璧非cp向,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双璧的相互折磨。

*掉落一个完全崩溃有自残倾向的曦臣。

*不是瑶曦瑶。

*我感觉不是BE,但是还请自由心证。

*摘要:蓝曦臣觉得疼能让自己感觉好一点。

 

 

 



黑色雪

 

 

 

他必兴旺,我必衰微。

 

 

蓝忘机站在原处。

戒鞭就被他拢在手中,上面镀着一种被灵力和层层叠叠的符文堆积起来的光辉,这感觉很奇异,轻飘飘的,与这东西能给人带来的那种苦痛并不匹配。含光君虽然在姑苏蓝氏掌罚二十年,但是其实从未亲手握过戒鞭——毕竟它本身的含义太过沉重,又往往和鲜血淋漓联系在一起,往常握着戒鞭的是蓝启仁,可是那时候已经过去了。

很多时光都已经过去了,譬如说金麟台上夺目的金星雪浪,足以流芳百年的结义金兰,亦或者是一个逢乱必出的传说。

而蓝曦臣就站在他的面前,这人自闭关不出以后就瘦了许多,原来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倒是显得憔悴了。他的脸上缺乏笑意,同其他人眼里那种固有的、温润如玉的样貌并不相符。

蓝忘机道:“兄长,你不必如此。”

可是蓝曦臣只是微微地牵了牵嘴角,并没有说话。有的时候他们两个之间的确是没有交流的必要,毕竟对方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是如此清晰明朗。蓝忘机注视着蓝曦臣慢慢地解开佩剑和洞箫,这些东西放在桌上的时候发出铮的一声响,除此之外就寂静无声了。

这个人的手拂过一片惨白的的衣料,那种颜色极似比这更北的地方同一季节的堆雪。姑苏还是太温暖了,就算是到了冬天也是如此,那么和内心滋长的一片严寒就格格不入起来。蓝曦臣解开外衫,他的确是瘦,蓝忘机想,那手指上的骨节微微地凸出来,就好像是腐朽过后留下的伶仃的骨。

他看着姑苏蓝氏的家主的手在半空中画过一个优雅的弧,校服的外袍轻飘飘落在矮几上,绣着暗纹符箓的那一面朝上,在黄昏倾泻入室内的光里映出隐隐绰绰的亮光来,就好像是破碎的雪屑。

蓝忘机听见蓝曦臣轻轻地说道:“如果有用呢。”

于是这个人背对着他跪下,修长的骨把白衣撑起来,瞧上去就好像是一棵挺拔的松。

 

 

在更早之前,蓝忘机在夜猎时遇到了聂怀桑。

其实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或多或少地都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聂怀桑——意即,你当然知道他干了什么事,但是你其实并没有指证他的证据;另一方面,你隐隐约约意识到他之后可能还会干更多的事情,但是它们还一件都没有发生,你当然也无从防范。

而蓝忘机当然也想过聂怀桑,这个人想要的是什么呢?是复仇、是仙督还是更多的东西呢?数月之后聂怀桑看上去稳重了很多,衣着也比当初那执绔子弟似的样子更加稳重得体。

蓝忘机注视着这个人黑衣上威风凛凛的兽头,忽然意识到他所看见的一切外表其实只是别人伪装自己的工具。

聂怀桑慢吞吞地问道:“含光君,你有多久没有回云深不知处了?”

自他离开以后,还叫他含光君的其实是少了,也许那些世家的人是不愿意承认他如同他的称号那般光明磊落,也许他们觉得叫他蓝二公子就可以从什么形式上把他踩进泥土里去。聂怀桑叫他的时候微微地眯起眼睛,仿佛窥见了世人的愚蠢或者什么触目惊心的真相。

“我回去对蓝家也没有什么好处。”蓝忘机冷声答道。

这是实话,按照大众的想法,和他搭上关系基本上就同等于和夷陵老祖搭上关系,而夷陵老祖也只是在对付金光瑶和阴虎符的时候有用,用完了也无非鸟尽弓藏。现在的魏无羡对于别人而言还是威胁、是一种无法控制的东西,蓝家的二公子也是如此。他现在回蓝家只是会让人抓住许多话柄,传出什么更难听的传闻。

他要十分的小心谨慎,因为现在蓝家的情况以不乐观。毕竟当时蓝曦臣与金光瑶关系亲厚,观音庙一役之后世人多传闻蓝曦臣错信歹人或根本执迷不悟,再者可以上升到整个姑苏蓝氏都是一丘之貉……诋毁一个人的方法实在太多,不落到你身上的时候你实在是很难相信世人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

蓝忘机的心里一直很清楚这一点,从他护着魏无羡逃出金麟台的那一天他就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结局。所以原来说到底他还是一个自私的人,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他会这样想,金光瑶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牺牲妻儿,他知道聂怀桑应当也是那样的人,而他则并不是。

而现在的聂怀桑站在他面前,就好像是到了合适的季节就迅速破蛹而出的蝶,是某种强大又孤独的东西。

他并不知道哪一种选择会更好,或者他们都有各自不同的、悲伤的命运。

“你的想法看似很正确,”聂怀桑这样回答他,他说话的时候把折扇压在嘴唇上,吐出来的字句含混又轻飘,听上去如同是预言和诅咒的混合,“但是我担心,这样下去你下一次回蓝家就不得不接任家主的位置。

他们站在林间的空地里,一轮明月冷而无情地悬在稀疏的枝梢上方。蓝忘机的手里握着避尘,而对方的盈盈笑意显得不甚真心,他忽然想到那把名为朔月的剑已经很久没有出鞘——

实际上,他并未听到任何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聂怀桑说道:“而你其实也很清楚你的兄长的为人。”

 

 

其实蓝忘机并没有想到,提醒他注意他的兄长的状况的那个人会是聂怀桑。

我们只能暂且认为这是出于平衡现在的局面的考虑,毕竟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蓝家和聂家的关系还应该十分的亲厚,清河聂氏的力量还在崛起之中,说到底缺乏支撑,而蓝曦臣的闭关对他其实是有弊无利的。

毕竟他如此笃定蓝曦臣不会把发生在观音庙里的事情说出去,实际上在没有确定的、能证明到最后聂怀桑是在陷害金光瑶的证据之前,他们的确无话可说。蓝忘机花了一段时间考虑到底是聂怀桑的心思太缜密还是他太了解蓝曦臣,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得到答案。

不管怎么说,他在秋季将要结束的时候回到了云深不知处。

于是他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了那个一直被他忽略了的真相,也许聂怀桑的确是太了解蓝曦臣了。

 

 

小刀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咣当一声。

那个时候蓝忘机站在门口,自己都弄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应当是目瞪口呆还是令人震惊的一片空白。寒室里飘荡着一种淡淡的血腥味,把那些熏香或者别的什么的味道压下去,好像是鲜明的昭示一般冲到他的鼻腔里头。

蓝忘机道:“兄长?!”

蓝曦臣仰头看着他,这个人的手在淌血,黏腻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画出了一片仿佛有具体含义的图案。蓝忘机注意到他的面色极其憔悴,眼睛下面深色的阴影就好像是小鸟或者蝴蝶张开的翅膀那样延伸出来。他的眼睛里是有血丝的,像是蜘蛛网那样爬满了本应是白色的部分,因而看上去是赤红的,就有一丝骇人了。

而蓝曦臣竟然能对着他弯着眼角笑了笑,轻轻地说道:“忘机,你不应该不敲门就进来的。”

——他的语气简直正常的不得了,可是片刻之前蓝忘机正眼睁睁地看着小刀从蓝曦臣手中坠下来,他的另一边手心里鲜血淋漓。

聂怀桑说,但是我担心,这样下去你下一次回蓝家就不得不接任家主的位置。

他的言外之意蓝忘机也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他们可能迎来某人死亡的消息,这也是蓝忘机终于回到云深不知处的原因。

而蓝曦臣也大抵明白了蓝忘机的疑问,毕竟他们两个之间从来不需要太多的交流。于是泽芜君慢慢地握拢了自己割伤的手,那伤口看上去很深,他企图合拢的五指在疯狂地颤抖。

“这个么,”他慢慢地、慢慢地说道,“你知道,我也勉强算是擅长医术,这样弄也不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害——”

可是他没能说完,因为蓝忘机俯下身去握住了他的手指。蓝忘机用的力气有点不必要地大了,蓝曦臣痛哼了一声,而他的弟弟在他的掌心里看见了许多纵横交错的伤疤。

新的旧的都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就好像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些倚叠成山的白骨。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可能又是一个蓝忘机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蓝忘机又沉声重复了一遍:“兄长。”

他们大概能在这样的沉默里交流处自己应得的答案,而蓝曦臣试着把自己的手往外抽了一下,但是最后并没有成功。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轻微地有些发颤。

蓝忘机仿佛能看见这个人在他的面前肉眼可见的碎掉了,就好像那些雅正温和的面具在一瞬间终于破裂成碎片,发出了仿佛是崩塌的冰河那样的巨响。

蓝曦臣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如果足够疼的话,就不会那么容易睡着。”

他淌血的手拂过散落下来的黑发,在鬓角蹭出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于是不会做梦,不会梦见某个场景,不会回忆起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不会记起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误信了什么人。

仿佛能脱离这个黑甜之乡,就能忘记自己已经成为了什么样的人。

 

 

于是他终于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的那些日子。

那些日子里他会从睡梦里惊醒,梦里头是乱葬岗上头的熊熊烈火,被灼烧的骨头都碎成了铺天盖地的灰。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除了胸口烈焰般的疤也没有其他疼痛,或者心里其实够疼,其他的倒都索然无味了。

那是他作息最不规律的日子,他曾经一夜一夜的坐在云深不知处的外墙上,看着天上的星斗转出了完美的圆形,看着月亮从深蓝色的天际的一边慢慢地爬到另一边,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

他就这样坐在那里看啊看啊,直到眼睛都干涩起来,但是到底不敢合上眼帘。

因为他不敢再做那个血流成河的梦。

 

 

现在他握着蓝曦臣的手指,他的兄长的血再他们的手指之间凉下来,然后会干涸,看上去近乎是黑色。

他问道:“那么怎么做你会感觉好一点呢?”

应当没有,他知道这个答案,就如同他经历过的一般——但是他们也总会徒劳无功地挣扎,就好像他胸口留下的那个烙印的伤疤一样。他们都学会了给自己施加痛苦,造成一种仿佛腐肉已经被挖出的错觉。

可那都是假的。他们在由内而外地腐朽,留下一幅精致的皮囊和一把枯骨,他们是麻木的行尸走肉,犯过许多错,错过了许多人,双手徒染许多鲜血。

——可是还要生活。

蓝曦臣看着他,眼里如同隐隐绰绰映着一池鲜血。

 

 

虽然在这个温暖的地方并无什么变化,但是冬天的的确确是来了。

 

 

姑苏蓝氏的家主背对着他跪着,他的手里握着轻飘飘的戒鞭。泽芜君在世人眼里雅正端方,其实或许并不是;含光君在世人眼里已然离经叛道,其实大约也不尽然。

归根结底,他们在徒劳无功地挣扎。

而蓝忘机只能用温柔或者带着深重的无奈的语气说道:“兄长。”

也许,身上疼得多一点,心里疼得就能少一点。

可是他想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要走到这一步的,很难说那些鞭痕是能让人记住自己犯的错还是能让人坚持自己当时的无怨无悔——但疼痛能使人清醒,向来如此;或者说,刑罚能把他们约束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那并不是他们所求的道路,那只不过是他们要为众生走的那条道路。

这样说来,原来他们本就无法证得大道。

于是当年蓝忘机闭关三年而出,还是那个逢乱必出的含光君。可是蓝曦臣是不同的,世事如此,蓝忘机知道其实只有自己一人如愿以偿。

而蓝曦臣没有动,倾泻而下的黑发蜿蜒如同墨迹。他手上的伤疤还没有愈合,声音倒是很清晰。

“忘机。”他说。

“轻信歹人,包庇……所亲者,你觉得应当如何?”

蓝忘机想,其实并不是那个样子的。亲身经历之人所想和旁观者所想并不相同,但是他们并不是掌握这发言权的人。

于是蓝忘机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落下来,吐字清晰,听上去倒很遥远。

他说道:应罚。

所以鞭子破空发出一声紧绷的锐响,那是撕裂的风声,或者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决心。他们要变好,要从废墟里重新生长起来——尽管经历过的没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不可能的,他们碎裂而无法拼合,但都知道要怎样在表面上显得完美无瑕。

所以有一种会变好的幻觉就足够了,他们都知道不应当有太多的奢求。

蓝忘机看见蓝曦臣的脊背一颤,仿佛能听到那些骨在鲜活或将死的血肉下面颤抖到咯咯作响。可是他们隐匿着自己的疼痛,假装安然无恙,只有从白色中衣下面一片一片晕染出来的血色昭示着他们的一败涂地。

血沿着衣料向下淌,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小型的屠杀现场。而鞭痕和鞭痕重叠起来,就好像是堆叠的白骨青山。蓝曦臣没有发出声音,有可能是咬嘴唇咬到满口鲜血,蓝忘机不知道。

他咬着牙说道:“兄长。”

“继续。”

蓝曦臣的声音听上去比他的还要平静。

他们可能在惩罚着什么罪——他们应当没有,可是世人会认为有,训诫的刻着家规的石头认为有,他们不能解脱的精神认为有,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兄长。”他重复道,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发哑。

“……继续。”

要循环往复,到什么时候为止——到他们感觉仿佛解脱,到有了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的勇气,到了仿佛能遗忘无数苦难的梦境,到伤疤为他们铸就铠甲——

到那个时候为止。

愈合或者假装已经愈合,都是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蓝忘机在一种麻木的平静里面数着锐响的落鞭的声音,数着一条一条的家训和愚妄的世人的所有闲言碎语,数着他们的功绩他们的错误他们鲜血淋漓的心。到那件衣服染成血红,那挺拔的松向下弯曲,好像狂风摧折了枝干。

——然后他松开手。

戒鞭咣当落地,鲜血在墙上溅出一片红,像是冬天会开的梅花。

蓝曦臣开口的时候声音是颤的,气息凌乱到令人心惊,然后蓝忘机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在计数的人。因为蓝曦臣颤声说:“忘机,数目还……”

“数目还不够。”蓝忘机惊讶于自己的声音能毫无波澜、能如此之冷,可是他的手明明抖得像是秋天的枯叶。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不知所措的,所以他只能凑过去从背后抱住蓝曦臣,手指滑过对方的肩膀的时候蹭了满手的鲜血。

蓝曦臣闷哼了一声,声音听上去好像是将死的鸟。那些鲜血从他们两个衣料相贴的地方满溢出来,腥咸而黏腻;落鞭之处是一片血肉模糊,边上皮肤吓人地肿起来,在往日的苍白上面泛出一种诡异的红色。

血也是烫的,蓝忘机想,就如同骨肉里面还种着烈焰,和这个人的心比起来可能太烫了些。

于是他知道这都是虚伪的表象,而心……大概已经凉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思维已经冷静地悬浮于万事之外,动作还在坚决地履行着他剩下的那一丝慌乱。蓝忘机手忙脚乱地向前环抱,姿态仿佛是要拥抱什么虚无的事物,他染血的手指最终碰到了蓝曦臣的胸口,感受到了那如同鼓擂的已死的心跳。

分明是已经凉了,他的意识在高而远的地方呢喃道。

“数目还不够,”蓝忘机却只是重复了一遍,“可是我已经不行了。”

……我已经不行了。

他能做到很多事,比如说杀伐果决爱恨分明,可是他却没办法做到这个。

蓝曦臣发出一个轻柔的气音,可能是叹息、啜泣或是并不真心的一声笑。他的声音低下去,可能是痛感和意识都在抽离。蓝忘机抓紧他,就好像抓着一捧将融的雪。

戒鞭对灵力消耗巨大,蓝曦臣恐怕疲惫至极,所以很可能会有一个无梦的睡眠。

——然后会醒来,伤口会在表面上愈合,疤痕则会留在心里。他们要雅正端方所向披靡,并不是为了自己已死的内心,而是为了那些活着的……蜉蝣或是蝼蚁。

世人皆是愚妄,但终归不能弃如敝履。

 

 

于是他们在病骨支离之中重新建构起来。


 

 

 

 

 

*他必兴旺,我必衰微:

约翰福音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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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失去了好好做人的能力”系列。

怀桑好像是我的世界一个稳定的中心。

 

太晚了我也不知道这一篇的意义是什么,大家随便听个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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