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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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维尔X琉】鲁珀特之泪

预警:

泽维尔X琉,自从我刷完境界线剧情就开始真心诚意地吃这对儿,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吃。

②本文掉落了迷之螺旋尖顶大家庭

摘要:尤文·萨坎成为凡瑟尔的摄政王之后,琉返回了螺旋尖顶、表面上看上去安然无恙,但是所有人都等着她崩溃的那一刻到来。

 

 

 

 

Prince Rupert's Drop

鲁珀特之泪

 

 

“她……让我不要忘了给她房间里的玫瑰花浇水。”

 

 

这是平静的一天——至少看上去的确如此。

第七层法师们的实验室里照旧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爆炸声,珍珠蓝的蒸汽从一个锅子上盘旋着上升,然后就跟真的有实体的泡沫一样堆积在了挑高的天花板下面。

泽维尔从拉碧丽的手里接过了一个碗,里面装着用精灵粉和磨碎的苏拉植物混合在一起的难以名状的墨绿色玩意儿,他在走神,因此差点错失了把这堆东西加入锅里的最好时间。

他隔个十几秒就要往桌子对面看一眼。

琉就站在桌子的另外一段,左手边放着一本摊开的大书,书页发黄卷翘,有一半的语句都是用精灵文写的,而右手边放着黄铜的天平和一堆玻璃或者水晶的瓶瓶罐罐。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皮肤苍白,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阴影。

这是琉·巴伐伦卡回到螺旋尖顶的第七天。

这些事儿阿伦知道的并不多,等到警备队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句“琉回到了螺旋尖顶”,萨坎子爵绝不会把其中那些打着官腔的细枝末节向他提起——但是事实上,琉经历了元老院地牢的短暂关押和元老院、螺旋尖顶之间无穷无尽的扯皮,在巴伐伦卡家已经倒台的情况下,他们显然为了争夺审判权浪费了一番时间。

虽然人人都很清楚接下来台面上谁要来代替巴伐伦卡,但是解决元老院那些榆木脑袋的老顽固依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事情。圣女统治刚刚结束,在这种安抚人心的阶段不宜有大动作,如果他想把元老院上层大换血的话,怎么也还得等等。

所以这件事的结局是这样的:

“元老院同样和尖顶达成……一系列条款,是关于琉大人的安排问题的。琉大人她已经签字了,总之接下来作为现在的尖顶之主的你签字了好了。”当时子爵向泽维尔挥舞着手上那一沓文件,而泽维尔则是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提醒他自己现在只是“代理”,“总之,她可以会螺旋尖顶,但是在观察期结束之前,不能在尖顶以外的地方使用法术,离开尖顶范围则必须由尖顶之主向元老院提交文件、并且由至少一个尖顶的七层法师陪同她出行——按理说按照最初的协议,元老院不能干涉尖顶的内部事务,但是他们现在拿特殊时期安抚人心当挡箭牌,所以这也是我面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说白了就是软禁。

泽维尔想了想,问道:“‘观察期’是多久?”

“是直到我把这些老顽固从他们现在的位置上弄下来为止。”尤文·萨坎眨眨眼睛,泽维尔能从他的笑容里品味出血腥味,所有经历过战争的人都对这种味道格外的敏感。“耐心等待,我的朋友,那并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所以现在琉站在这里,在他们的实验室里鼓捣着一个什么咒语。几日之前,元老院宣布了对巴伐伦卡家的审判,鉴于大公和雷斯林已经身死,其他巴伐伦卡家的人没有“过多的”参与与黑粉有关的计划,所以最后的审判堪称“宽宏大量”。当然,这是社交界的人们赞颂萨坎家年轻的当主的时候的说辞,巴伐伦卡家旁支有几位被判了绞刑或者终身监禁,那是琉野心勃勃的叔叔们,剩下的人都被流放出了凡瑟尔。

很难说,这个案子的判决里有那位法务部部长的多少插手,或者有又多少摄政王先生在幕后暧昧不明的暗示,但,政治本身就是这样的,萨坎家的人才不会蠢到给自己留什么后顾之忧。

从这个角度上讲,也许子爵把琉这种身份的人留在凡瑟尔本就不太合适,但是既然泽维尔想要保琉,子爵显然也不见得不愿意卖给他一个人情。他们在元老会的辩论上拿琉加入了螺旋尖顶同等于跟加入断绝关系当理由,而另外一方面那位埃伦斯坦小姐则放话说她可以证明妮柯斯小姐在苏拉战争期间为他们提供了帮助。总之现在,巴伐伦卡家的这两位大小姐,虽然被褫夺了爵位,但是依然留在凡瑟尔。

泽维尔猜测琉的压力也很大,他不知道怎的从琉拿去那些瓶瓶罐罐、把粉末倒在黄铜秤上的纸张上的时候,从她的动作里面读出了这种压力。巴伐伦卡家的动产被收回到元老院仓库封存,不动产则暂时被没收了,据说会被重新分封给在苏拉战争期间立功的新贵族(所有人都觉得阿伦可以得到一个爵位,但是他接不接受则是另外一回事)——总之,巴伐伦卡家的女孩们绝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维持纸醉金迷的生活,假设琉不打算让她的妹妹马上出嫁的话,就只能让她来养妮柯斯了。

而泽维尔知道琉绝不会有那种打算。

因为就算是尤文做了凡瑟尔的摄政王,上流社会的风气也不会马上被改变的,那些人习惯了向得势者卑躬屈膝,转头就去唾弃失势的人。他们做这事做得太顺理成章,简直就让人感觉那是一种艺术。

人人都记得当初琉只是出走了几日,舞会上的男人们就用什么样的语气谈论她,现在的妮柯斯出入社交场也不会看见别人的什么好脸色,还不如就在家里读书。

这几日埃伦斯坦小姐还来过一次,说巴伐伦卡家的不动产被没收之后,妮柯斯暂住在她家。不如说,在这事尽心到一半的时候,妮柯斯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答案,她并非不爱她的父亲,但是最终也没有和他站在同一边——在她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时候,就知道如果自己选对了边,自己的父亲会面对什么。

“所以她还好。”玛格达·埃伦斯坦小姐说,她的笑容里有许多深意,因为萨坎公爵的小鸟已经长大了,“我会和她去图书馆,下午回来的路上去兔子馅饼店买甜点,所以……”

他们进行这场交谈的时候琉也在场,做姐姐的什么也没有说,但那些悲伤却仿佛穿过了妮柯斯,穿过她的血和骨头还有呼吸着的空气,就压在琉的肩膀上面。

她在泽维尔看向她的时候缄默不语,他们见埃伦斯坦小姐的时候是这样的,现在也是这样的。琉把两种闪闪发光的粉末混合在一起,小声念着咒语,在那片纸上方的空气中画着闪闪发光的字符,她的声音低且哑,这几天泽维尔都没有这么听到她说话。

古·特伦缪站在她的身后,七层的法师们做实验的时候找学徒搭把手是正常的,但是现在这位学徒却有点走神,她是不是抬起头来,在泽维尔看过来的时候递给他一个胆战心惊的目光。

不如说,他们都在等待某件事的发生。

 

 

几天前——

泽维尔把埃伦斯坦小姐从尖顶送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冈萨洛和白星,他们两个大概是从元老院的会议上回来。既然萨坎子爵已经想要大刀阔斧地改革元老院,那么他们就有许多会要开。

“你知道有些事情总会发生吧,关于琉大人的。”玛格达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笑意也没有忧虑,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嗯……小麻雀,我不觉得她会为她的父亲复仇。”冈萨洛模棱两可地说道,白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她不会,但,我是说崩溃。”玛格达回答。

“她吗?”泽维尔犹豫了一下,黑影在他的上方发出了一声嗤笑,“她现在看上去……还好。”

琉看上去真的很好,虽然她稍微有点无精打采的,也很少说话——但是,天知道,她的父亲刚刚去世了,庞大的家业灰飞烟灭,没有人对她要求更高。她虽然稍有精神不振,但是至少一日三餐看上去很规律,尖顶的日常工作也没有落下,泽维尔本来指望她会慢慢地好起来的。

“子爵和警备队冲进琥珀王座的时候,为了保证妮柯斯的安全,我把她接到了我家,”玛格达挑了一下眉,目光锐利,“最后她父亲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她哭了多久——而琉大人甚至比她更在意她父亲一点,恕我直言,她现在的状态才是不正常的。”

“我觉得埃伦斯坦小姐说的没错,”片刻之后,白星点点头,“琉大人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

……也只有精灵们会用“小女孩”这种词形容琉了,冈萨洛看上去稍微有点想吐槽,但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差点在琥珀王座跟自己的心上人兵戎相见的人没理由吐槽。他沉默了良久,然后轻声说:“那么……”

“你们能有什么办法?”黑影反问道,声音尖锐,透着一股子的讥讽,“要么等她哭出来、在屋子里面乱摔东西,要么劝她去搞一个#@&*……”

他没说完下面的荤段子,就被泽维尔干脆利落地禁了言。玛格达对这种情景司空见惯,于是仿佛很有创建性地说:“我想,要是像是妮柯斯那样,就只能等她自己发泄出来……恕我直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既没有办法让事情再次变好,也没有办法劝人放宽心,那就只有等待……”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等于她什么也没有说。

 

 

本来泽维尔还是心存侥幸的,毕竟琉这个人无论何时看上去都异乎寻常的坚强……但是这几天看起来,可能很不幸玛格达是对的。琉的脸色又差了些,她眼睛下面的阴影让泽维尔怀疑她晚上根本就未曾入睡过。

就算是她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精神状态,也没法掩盖她拿起那些瓶瓶罐罐的时候微微颤抖的指尖。在这事被她的好几个学徒看见之后,他和冈萨洛不得不给他们开了个小会。

“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伊兰当时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现在老师看上去还好,但是压力逐渐积累,就——”

“然后我们就等着她从某个途径爆发出来。”冈萨洛点点头,说道,“然后总会好的,虽然时间必然很漫长……但是总会好的。”

伊兰是对的,不如说,他们都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就好像等着那迟迟没有落地的另一只靴子。

不过今天冈萨洛不在,只留下别人在七层的实验室承受这种压力。实验室里除了泽维尔、拉碧丽、琉和古·特伦缪没有别人,初冬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下了,在尖顶的窗户上面糊了一层,玻璃上面蒙着薄薄的雾气,炉火劈啪作响着。

黑影在泽维尔的头上转来转去,异乎寻常的安静,在屋子里有几个漂亮姑娘的时候,他一般表现都很是活跃,但是今天却没有。泽维尔熄灭了锅子下面火,里头冒着珍珠蓝泡泡的东西还得接着剩余的热力熬上那么一会儿,然后他们会把剩下的液体冷却,把浮在上层的水去掉,只留下最下面沉积的物质。那并不是什么很麻烦的活,而世界上的事情也往往如此,他们做了如此之多的努力,最后只剩下一点点能用的部分。

然后他又去瞄琉。

琉从桌子上拿起了另外一个罐子,里面装着翡翠色的粉末。那个罐子的盖子不知道被谁拧得很紧,她的手指在那些金属上面打滑,拧了两次都没有拧开。泽维尔能看出她用的力气很大,就好像他们永远在跟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较劲一样,知道她手指的皮肤火烧火燎的疼起来的时刻。

古·特伦缪看着她紧皱的眉头罕见的一声也没吭,而泽维尔只是把手伸过去,示意琉把手里的罐子递给他——但是琉没有。

琉没有,琉重重地把那个罐子放回桌子上,厚实的水晶的底座(那意味着罐子里的粉末是具有侵蚀性的)在木桌上碰撞出铮的一声脆响,底面不平的瓶瓶罐罐在桌子上如同嗡鸣一样颤抖。之前琉放在桌面上的纸张的上混合着已经配比好的两种粉末,一个咒文浮在粉末上面闪闪发光。

就这样,放在桌子上的东西跳动一下,那些粉末在震动中有了轻微的位移,然后那个咒文就如同肥皂泡一样破了,在空中啪的一声消失。一股焦糊味从桌面上升起来,之前已经混合的那两种粉末在空气中逐渐燃烧殆尽,一股黑烟升了起来。

古·特伦缪的眉头抽了一下,泽维尔倒是有点坐立不安了——有的实验就是那样的,中间那个环节有点轻微的位移都会导致失败,按理说,这个时候琉只有重新去配比药剂的用量、从头开始了,但……那到底也是个低级错误。

现在他不知道目光投向哪个方向才好,他猜测,琉不会愿意在别人面前犯这种错误,况且完全是因为她自己情绪不佳造成的。泽维尔有点想要低下头,然后就听见琉抽了一下鼻子。

泽维尔猛地抬起头来。

琉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的时候看不太清楚表情,但是泽维尔明明白白地看见一滴眼泪啪地一声砸在了桌面上面。

(但是压力逐渐积累,就——)

到了这个时候。

古·特伦缪完完全全愣住了,不如说她很可能是被吓住了,片刻之后她在开口,嘴唇艰难地开合,许久之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场完全看不见了:“那个……老师……”

“你出去。”琉低着头说。

她的学徒求助似的看了泽维尔一眼,泽维尔向她比了个手势,于是古·特伦缪毫不犹豫地就出去了,把下面的事情交给现任尖顶之主处理;拉碧丽犹犹豫豫地跟在她的后面,最后还是没有留下。他们都听见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响,最后那砰的一声很像是落下的法槌,琉按在桌面上的手指在颤抖,泽维尔注视着她。

“琉,”片刻之后,他干涩地开口,他没有开口的立场,毕竟他才是站在了胜利的一方的那个人,“你……”

砰的一声,一个不知道是装什么的罐子贴着泽维尔的脸飞了过去,炸裂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他听见那些碎玻璃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沿着地板滚落到他的脚边。

“我让你滚出去!”琉猛然间开口道,她的声音尖利,尾音颤抖,“你想打架吗?!”

泽维尔还没有开口,黑影就嗖的一声窜到前面去了,那些黑雾薄幕似的在他的面前散开,黑影张牙舞爪地体积恐怕膨胀到了之前的一倍大。

“好啊小妞,”他硬邦邦地回答,语气里似乎带着尖锐的讽刺,“之前碍于颜面不好开口,你既然都提了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答应——”

要不是黑影给自己的声音里注入了那么多浮夸的讽刺,泽维尔几乎以为他说得是真的了。他知道黑影想要干什么,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用意,却不知道这件事会以这种方式发生。

(然后我们就等着她从某个途径爆发出来)

冈萨洛说,总会好的,但是泽维尔本人还是心里没底。

但是琉显然已经被激怒了,她扬起头来,把落在肩膀前面的头发甩到后面去。她的眼角发红,脸颊上面有湿漉漉的泪痕,但是泽维尔看见那双有着介于蓝和绿之间的奇怪颜色的眼睛里面仿若有火在燃烧。

琉看着他,火焰从空气中浮现出来,犹如曲折的藤蔓一般盘旋着爬升——

于是他只能无可奈何的张开手,空气在他的指尖扭曲,一连串的符文从空气中浮起又隐没下去。

“那就打吧。”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当然还伴随着什么木头的东西破碎的声音。

“只要断掉的东西不是泽维尔的骨头,一切就都还好说。”冈萨洛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天她穿的比平时更要华丽几分,据说是因为元老院又有个会——后半句是阿伦也要出席。

“冈萨洛大人,”拉碧丽低声说道,栖在她的肩膀上的那只白色猫头鹰的毛都快被实验室里传来的巨响吓得炸起来了,“我觉得这还是……”

“你不如这样想,拉碧丽。”古·特伦缪皱着眉头,很冷静地说道,“有的女孩子发脾气的时候就会到处乱扔东西,你也记得吧?当时尖顶有两个三层法师为了冈萨洛大人的青睐打起架来的那一次——”

但是应该指的不是把半个实验室往泽维尔的头上扔过去,拉碧丽很有道理地向着。屋子里面飘来一股很不妙的味道,就好像是臭氧在燃烧,拉碧丽真心希望那两位不要因为任何原因在屋子里用跟闪电有任何东西的法术,七层法师的实验室是尖顶炸得次数最少的一个,最好不要因为前任和现任尖顶之主打架这种事毁于一旦才好。

“总之,拉碧丽你去通知其他层的主管,告诉他们听见什么怪声也不用惊慌,一切七层都能自己解决。”冈萨洛摆摆手,安排道,“古·特伦缪你去找伊兰和白星吧,告诉他们这件事终于该告一段落了。”

他把孩子们打发走了,然后目光还是落在那扇门上,然后他轻微地扬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

 

 

泽维尔躺在地上。

琉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扬起来,手指之间凝聚着一个火球。这火球比她刚刚出走的时候的那个大多了、明亮多了。她低垂着头颅,长发如瀑般落下,发梢就可以微微扫过泽维尔的嘴唇,在交错的阴影之中,他看不见对方的眼神。

然后他停顿了片刻,伸出手去握住了琉抬起来的手腕。

“你会弄伤自己的。”他低哑地说道,声音因为呼吸不畅而断续。

尖顶的学徒学习火系法术的第一课是:火球术最好立即释放,要不然有可能灼伤手指。

琉的手腕还是凉的,泽维尔把手握上去的时候,就有血沿着皮肤之间蜿蜒而下——他的掌心里有一道流血的口子,是被某一次法术攻击中纷飞的碎玻璃割破的,虽然不是很深但是依然疼痛。他知道刚才琉的嘴角在摔倒的时候被磕破了,此时此刻可能正在流血。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半面墙和大部分地板都留下了火焰灼伤的痕迹,之前那个长条桌已经断裂了,木片撒的满屋都是。玻璃罐子大部分已经粉碎,水晶罐子因为刻着防护符文而比较坚强,现在都滚到屋角去了。之前特别强烈的一次爆炸发生的时候,离他们最近的那两扇窗户被震碎了,玻璃碎片喷溅出去,真希望没有伤到什么人。

黑影盘旋在天花板下面一点,他挑事挑得很干净利落,动手的时候一下没动,现在事不关己地看着泽维尔。如果他能做出什么表情的话,可能正冲着泽维尔挤眼睛。

然后琉的手指震颤了一下,那个火球熄灭了,一缕白烟自她的手指之间上升。泽维尔还是没动,于是琉也没有把手放下,她艰难地移动着重心,松开了掐着泽维尔的脖子的那只手,转而按在了地上。

下一秒就有一滴泪水砸在了泽维尔的嘴唇上面,他从唇缝见尝到了那股咸味。琉压下了一声小小的呜咽,但是显然不太成功,在更多的眼泪落下来之前,她自暴自弃地把额头靠在了泽维尔的肩膀上面。

泽维尔整个人都僵住了,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黑影那混蛋正在深藏功与名的马上离开。

“你不准说出去,”琉在他的耳边嘶声威胁到,声音因为哽咽而断断续续的,“如果……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

“杀了我,我知道。”泽维尔回答,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他小心地把不流血的那只手按在了琉的肩膀上面,“我知道。”

 

 

黑影顺着门缝溜出了实验室,他和泽维尔不能拉开太大的距离,他很高兴出个门还是可以的。

门外一堆人看着他,连刚刚去通知了其他层的主管的拉碧丽也已经赶到了。白星站在最远端,担心地问道:“怎么样?我刚才上楼的路上就听见了好大一声爆炸声。”

如果要说的话,黑影的自尊心在这些人的注视他们得到了满足,他深沉的停顿了好几秒,直到古·特伦缪好像不耐烦了,才慢吞吞地说道:“我看快好了,不过你们最好再给他们留一点时间。”

泽维尔你要在争气啊,那么好的身材现在躺在你怀里,本大爷不在你到底能不能趁机揉一把胸啊。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的黑影心里有什么下流想法,冈萨洛看上去好像松了一口气。他换了个站姿,很有可能脚已经发麻了,然后说:“那我等等他们出来,然后我和白星就得去元老院了……今天肯定会迟到,然后那位凡瑟尔之耻就会念叨个没完没了——”

白星轻轻地咳了一声,冈萨洛立马住嘴了。

“那得你去跟萨坎子爵解释为什么会迟到,”最后冈萨洛很认真地对白星说,“反正他只听你的话。”

 

 

琉问道:“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什么?”泽维尔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琉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显然打算在擦干眼泪之前完全不抬头,泽维尔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肩膀的布料被缓慢地浸透了。琉就是这个样子的,就算是在哭的时候也不发出声音,要不是她的声音偶尔抖一下,泽维尔都意识不到她在哭。

“当时,你对我说……‘我会让人为你在螺旋尖顶中树立一座白银雕像,纪念你为凡瑟尔法术学派做出的突出贡献,然后我会让你偿还自己的罪孽’。”琉的声音听上去甚至很平静,而泽维尔不知道她是如何把每个字都记得那么清楚的,“那么为什么不杀了我呢?我的罪孽在你眼里不足以以死谢罪了吗?”

“我愿意遵从元老院对你的判决。”泽维尔谨慎地回答,他们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谈这个,在说话的时候他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琉的头发。

“哈,是你的提出要向元老院保我的,萨坎家那小子可没有那么好心。”琉哼笑了一声,而泽维尔总感觉对方从某种层面上错判了尤文——萨坎子爵的确可以又一针见血又冷酷,可以不做利益需要以外的任何事情,知道如何让自己变得铁石心肠,但是他的本性……

“你帮我们处理了被黑粉污染的苏拉,你还保护了小啾,要不是你在她身上留下的追踪法术,之后的战局会大不相同。”泽维尔慢慢地说,“我不会自欺欺人地对你说这样就可以功过相抵……但是,在有些事情上你的确做得很好,我也……我依然对你抱有信心。”

所以当他对琉说她在螺旋尖顶的房间会永远为她留下的时候,他也的确是真心的。

“‘做得很好’——我父亲从不曾对我说这句话。”琉轻飘飘地说,她的颤抖和哽咽慢慢地停下了,整个人也显得更平静了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以认同我,对我说‘我的女儿,我为你骄傲’。但是……我还是太愚蠢了,那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家,我也不应该指望我可以拥有——”

“你可以的,从你加入螺旋尖顶那一刻开始,尖顶的其他法师也就成为了你的家人。虽然因为你一直和巴伐伦卡家保持着联系所以忽略了这一点,但是事实如此。”泽维尔忽然开口,声音又更压低了些,“况且,妮柯斯小姐还需要你,你的学徒们、尖顶的其他人也需要你,我……”

我也——

“闭嘴。”琉小声说,她移动了一下,或者不如说她把脸在对方的颈窝里蹭了蹭,反正她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我知道。”

于是泽维尔稍微放松下来,继续摸着琉的头发。

 

 

门开了。

泽维尔抱着琉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要烧起来了,他们这个造型估计很能引起人的异议——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清楚琉到底是昏倒了还是睡着了,毕竟这个人回到尖顶以后恐怕没有睡上几个小时。

他之前一直半坐在那里,听着琉低声抱怨那些往事,她提及了她的父亲,巴伐伦卡的大宅用金色和红色装饰起来的走廊,还有妮柯斯刚刚来到凡瑟尔的时候的事情。泽维尔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直到腿发麻到失去知觉,而琉的声音则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就好像缀在草叶上面将落未落的晨露。

最后他把琉抱起来的时候因为腿麻而踉跄,对方毫无知觉地闭着眼睛,睫毛盖在惨白的皮肤和眼下发紫的阴影上面,她的嘴唇苍白起皮了,整个人好像都瘦下去不少。

现在,其他人仿佛是敬畏地看着他,池塘边上的小鸭子一样一路跟在他身后去了七层的法师们的休息室——直到他把琉放在靠近火炉边的沙发上面,把自己的斗篷盖在琉的身上,最后走出屋、关上门,然后才发出第一个音节。

“天,”冈萨洛说,“我之前没太预料到这场面。”

“我也是,”泽维尔环顾了一下四周,显然想让自己显然仿佛无事发生,但是可能失败了,黑影在他头上喜大普奔地打转,就好像追自己尾巴的猫咪一样,“但不管怎么说……伊兰和拉碧丽,能麻烦你们两个去收拾一下实验室吗?把没办法救回来的东西和碎片放成一堆就行了,剩下的以后我重新购置吧。”

“我觉得大部分东西都救不回来了吧?”黑影幸灾乐祸地说,“桌子啊瓶瓶罐罐啊你的贞操啊——”

“我的贞操没有任何问题。”泽维尔冷冰冰地打断道,黑影哼笑了一声,“古·特伦缪,你能去厨房问问今天晚饭能做腰子馅饼吗?我记得你导师喜欢吃那个,她今天晚上可能可以好好吃饭了。”

“好。”涉及到自己亲爱的老师的晚饭,古·特伦缪特别干脆。

“……腰子馅饼吗?”冈萨洛沉默了一阵,好像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样,“那给我也留点当夜宵吧,元老院的会议后我得去看望母亲,因为黑粉的事情她最近在修养身体,宅邸里的饮食都太清淡了。”

“都吃了一顿还吃吗?”黑影吐槽道。

“有的人就是无论吃多少夜宵都能保持优雅的体态。”冈萨洛反驳道,“那我们就准备走了,白星——”

“用不用给你留晚饭?”泽维尔问道,并且在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操心的老母亲。

“嗯,不用了,”白星小声说,为什么她脸红了?“我、那个……”

“她跟萨坎子爵有约,不在尖顶吃晚饭了。”冈萨洛眨眨眼,愉快地说道,仿佛要强调什么似的,“晚上,有约。”

泽维尔:“……你快走吧。”

 

 

琉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她觉不承认她哭过,但是眼睛还是肿了,让她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屋里很温暖,火炉里火焰劈啪作响,能闻到一股松木燃烧的香吻,外面又下雪了,雪花在窗框上缓慢地堆积。

天花板上悬浮着无数施了法术的蜡烛,给房间投下一道暖黄色的光来,琉微微直起身子,就能看见七层法师的休息室里的其他人。

白星坐在窗口附近的地面上面,被火烤的发热的地板前,脚边堆积着一堆毛线球。她手里正在织琉这辈子见过的最难看的一条围巾,不过也不能怪她,这个活了上百年的精灵之前肯定没有织过其他东西,而她手里这个据说是浓雪节要送给尤文·萨坎的礼物。

冈萨洛坐在书架下面的桌旁,手边放着羽毛笔、墨水和一沓信纸,不知道是正在给什么人写信。桌子的另一边是正在下棋的伊兰和古·特伦缪,倒不如说看上去是古·特伦缪快输了并且打算把手里的棋子塞进伊兰的嘴里。

拉碧丽坐在墙角的扶手椅里面,看上去快睡着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猫头鹰的羽毛。

琉移动了一下身体,她的后背非常的疼,肯定是在打斗中撞上了墙,可能现在已经留下了淤青。

然后有一只手落在了她的皮肤上面,指尖熟稔地碰了碰她的鬓角。

琉抬起头来。

她看见泽维尔,黑影昏昏欲睡地栖在他的肩头,看上去如同一只鸟。他的头发扎起来了,看上去有点乱蓬蓬的,如同他在尖顶里为了方便经常会干的那样,而泽维尔的眼睛下面有一块蠢兮兮的淤青。

“嗨,”泽维尔轻轻地说,语气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想吃点东西吗?”

 

 

 

 

 

(完)

 

 

 

 

——————————

 

 

阅读材料,回答以下问题:

鲁珀特之泪是指将熔化的玻璃靠重力自然滴入冰水中,就会形成如同蝌蚪状的“玻璃泪滴”。被俗称为“鲁珀特之泪”的这种玻璃有着奇妙的物理特性:泪珠本身比一般玻璃坚硬的很,能在8吨压力下不碎,然而,若是抓住其纤细的尾巴、稍微施加一些压力,那么整颗玻璃泪就会瞬间爆裂四溅、彻底粉碎。

鲁珀特之泪碎裂的原理叫做“裂纹扩展”,源于其内部不均衡的压力:当熔化的玻璃滴入冰水中时,玻璃表面迅速冷却形成外壳,而壳下的玻璃还仍然是液态。等到核部的玻璃也冷却凝结体积变小时,液态的玻璃自然而然地拉着已经是固态的外壳收缩,导致靠近表面的玻璃受到很大的压应力,同时核心位置也被拉扯向四周,受到拉应力。当外部遭到破坏时,这些残余应力迅速释放出来,使得裂纹瞬间传遍全体、支离破碎,据高速摄影技术观测,其裂纹的传递速度可达秒速1450米-1900米。

(↑来自百度百科)

那么,亲爱的小朋友们,这个故事教给了我们一个什么样的道理呢?

A珍爱生命,远离黑影。

B珍爱生命,远离蘑菇。

C在这个文手的世界里,谈恋爱和打架其实是一回事。

D文手自己觉得琉很适合鲁珀特之泪这个标题因此非常开心。



新剧情更新以后!没人!能阻止我磕这对cp!

看完境界线疯狂心动!一朝修成正果!(?)

我cp是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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