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许】曙光
*希腊神话系列最后那个特别短小的尾声
*在我的眼里“许言许”和“言许言”和“许言/言许无差”这三个说法没有本质的区别，望周知。
*差不多一年前写的，请无视所有剧情上的BUG。
曙光
许墨醒来之后有那么一两秒，其实不太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室内很暖，那是一种干燥的、蒸腾得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台灯还是开着的，应该是他睡着之前忘了关，暖色的灯光从厚厚的灯罩下面透出来，给房间镀上了一层昏黄的色彩。
窗帘厚重地垂下来，把冬日的冷风隔绝在外，许墨依然能听见雪粒噼噼啪啪地敲打窗户的声音。预报上说雪还会下，也许等到未来几天，高速会封路，航班也会延迟，说不定他们还能再放个一天的假。
他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想着是什么声音把自己吵醒了——然后果不其然看见李泽言站在床比较靠他的那一边。
李泽言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醒过来，稍微地愣了一下，然后很是无奈地说：“我还是吵醒你了？”
他应该是刚刚洗完澡，这个时候已经换上睡衣，有一缕没有吹干的头发贴在衣领上。他站在这里是想把许墨那本在睡着时候不小心滑落在地上的书捡起来——那是一本《尤利西斯》。
“说真的，”李泽言好奇地问道，“你真的能看得下去这本书吗？”
他一边说着，伸手把那本书放在许墨那一边的床头柜上，一个小小的钟表放在台灯的旁边，是粉色的，上头带着两个过于可爱的猫耳朵，那是瑟西给他们的“庆祝同居”的礼物，被送来的时候上面贴着一个写着“芙蓉帐暖度春宵”的迷之小纸条。
现在钟表的指针刚刚越过午夜十二点，是童话里面魔法尽失的时刻。但是他的恋人依然在这里——李泽言不知道怎么形容，生机勃勃的。
“还好，”许墨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但是实际上大部分时候它能让我睡得更快一点，比《万有引力之虹》要快多了。”
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他其实的确在逐渐康复。
虽然用“康复”这个词会显得他之前有什么疾病一样，但是其他人都认为至少他的睡眠趋于正常是一种康复的体现。时至今日，与Evol相关的许多东西依旧处于没有被科学探索过的领域，也许在Evolver的存在广为人知以后，人们会对此投入更多的研究。但是在现在，就算是许墨也没办法从十分科学的角度解释自己的变化。
但是那是好事情，可以这样说。有的时候许墨会觉得，比起生理的需要，他对于睡眠的喜爱其实更来源于醒来的这一瞬间：温暖，安全，极其、极其的宁静。
——李泽言正在他的身边。
现在李泽言正绕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角，也许他刚回来的时候身上的冷的，但是在洗完澡后也显得暖洋洋的了。他在那边折腾他的被子，一边说：“你要是这么说，你那些学生会大跌眼镜了。”
他滑进被褥之中，许墨伸手把台灯调得更暗了一点，转过身去，脚趾刚刚好撞上李泽言赤裸的小腿。他十分坦然地说：“但是事实的确是那样的，就算是我的确如他们想的那样对艰涩难懂的书感兴趣，它们跟其他书比起来也足够容易让人犯困了。”
李泽言伸出手去把他拉得近了一点，许墨的嘴唇擦过他的衣襟，那上面有一种极淡的味道，那并不是什么“香气”，而就只是……味道而已。每个人的味道闻上去都是不同的，在许墨的味觉和视觉逐渐恢复之后，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那是荷尔蒙混杂皮肤浅表大汗腺产生的汗液及性激素的味道，但是这样说未免太不解风情了。
措辞本身很有趣，而“爱”的语言是与众不同的，通过模仿和学习可以说出的话语和发自内心说出的话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给人内心的感受却是不一样的。
所以如果让现在的他来说的话，这种味道本身就可以称之为“归宿”。
“我以为你明天才会飞回来。”现在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声音里头有睡意在蒸腾。他内心的某些感受，是很少对李泽言提起的，但是他感觉对方应该也是明白的。
“雪大概不会停，要是拖到明天的话航班一定会延误了。”李泽言回答道，手指擦过许墨的肩膀。
他去出差了快十天，是去开了一个长而无聊的会议，关于企业迁回恋语市的。疫情早已得到控制，恋语市当时释放的病毒还没有坚韧到能活到冬天降临之后的程度，现在回去已经是安全的了。但是难免还有一些人心怀担忧，这座本应该人人向往的大都市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冷清，迁回去居住的人数达不到理想的程度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在这个时候迁回一些大企业也是出于拉动就业和提升城市的吸引力的考虑。
现在华锐回到恋语市当然也能起到一个表率作用，许墨知道自己不用问那个会开得怎么样了，因为不会有第二种结果的。也许等到冬天过去之后，他们就又要忙起来了，他们肯定是最终要回到那个城市去的，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承载了所有的记忆的地方。
……然后许墨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睡过李泽言的别墅的主卧。
他可能是走神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没有马上回答李泽言的话，于是他听见对方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的时候语调就好像那话让他感觉到难以启齿一样。
但是总而言之，李泽言慢慢地说：“……我很想你。”
然后一个吻落在他的唇角，许墨微微仰起头来，品尝着那与他的外貌并不相符的、过于柔软的嘴唇，简直要怀疑李泽言会从他的嘴唇上尝出带着甜味的笑意来。
“我也是。”于是他轻轻回答道。
李泽言帮他拉了一下被子，然后伸出手越过去关灯。许墨听见了咔塔一声，温暖的室内陷入黑暗，床垫微微地摇晃，李泽言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他们两个离得足够近了，皮肤隔着衣料紧贴在一起，温暖就顺着布料缓慢地渡过来。
“接着睡吧。”他听见李泽言说，声音低的几乎像是一个气音了。
“嗯哼。”于是他带着笑意应了一声。
破晓。
许墨醒得应该不算很晚，但是也绝不能划归到一个勤奋的人能接受的那个“早”的范畴里面，不过既然这一天是周末，而且雪的的确确没有停，所以也不用在意这一点。
他醒来的时候一点微弱的天光沿着窗户的缝隙落进屋里，在被罩上面映着长长的、明晃晃的一道白。其实和很多人的想象不同，就算是李泽言的家里也没有摆一个King size的床，按照李泽言的话说，按照他的话说，在卧室里面摆一个占地面积足有四平方米的床是“毫无意义”的，其实对他而言，只要床垫足够舒服就够了。
许墨对此一点怨言也没有，他还是挺享受两个人亲密地挨在一起的感觉的。
他在睡梦中一定是翻身向了面向窗户的那一边，玻璃窗外面传来了些微的风声，如果足够寂静的话，他们能听见雪花絮絮地落下的簌簌声。在被子下面，李泽言的手从他的手臂与身体之间穿过，松松地环过他的腰，而他的手则压在李泽言的手背上面。
或者，可以这样直白的指出：他们两个就跟两条八爪鱼一样缠在一起，就差在中间打个结了。
在这刚刚醒来的、迷迷糊糊的几秒钟里面，许墨微微地收紧了手，手指从李泽言的指缝之间一根一根的嵌进去，他们两个人的左手交握在一起，无名指上的指环早已被体温捂暖了。
然后他听见了身后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泽言倾身向前，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这个姿势极像他们第一次分享同一张床的那个下雨的夜晚的情景。
李泽言的嘴唇柔和的、充满了探索的欲望的压在了他的颈间，就是从睡衣领口探出来的那一小片柔软的皮肤上面，在碎发的发梢下面一点点。对方的声音是带着浓浓的睡意的，许墨听见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又困倦又温暖——
李泽言轻轻地说道：“早安。”
几秒钟之后，许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微笑。
有一个枕头我却愿分享，
轻压着脸颊，
像一颗无助的星星，
一个戒指闪烁在你指上。
（完）
*《尤利西斯》是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创作的长篇意识流小说。
*《万有引力之虹》美国作家托马斯·品钦所著的长篇小说。这部小说以“反英雄”式的主人公斯洛索普的荒诞命运，揭露西方病态和疯狂的社会。
*欧美的双人床一般有两种尺寸，King size和Queen size，King size是80X76（英寸），换算成厘米是203X193（厘米）；Queen size是80X60(英寸)，203X152（厘米）。
*结尾处的诗句出自于俄国诗人叶夫图申科的《不，我不要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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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系列的存稿就用完了。
接下来有时间重新按时间线给大家搞目录啊。
另外前两天我想更二零四八系列来着，写了一千字以后光荣卡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