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许】地球暗面
*互攻
另外这个系列有白起X女主。
*第三方大反派统治世界并且追杀所有Evolver、Black Swan已经倒台的大背景。
私设满天飞，而且还有原创反派，肯定会被打脸。
*希腊神话系列：
本篇摘要：还好好地生活在人类社会的三位被白起拜托了很麻烦的事情——拯救大兵瑟西（大概吧
地球暗面
已经到了冬天的尾巴了。
这是连天上也没有月光的一天，在晨昏线包裹起来的地球照不到太阳的那一面。
入夜之后还在下雪，李泽言站在窗口，看着一点一点的雪花从窗外飘落下去，在路灯下面映出一点闪光来，几近是寂静无声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白起。
李泽言简直都不想接电话了，被通缉的那几位的反抗事业进行的轰轰烈烈，一般来说给李泽言打电话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好事。
就比如说上次找他帮忙的时候他不得不向许墨示爱了，所以他们现在在“交往”，是吧。
他从玻璃的倒影上看见许墨从客房里走出来，对方现在是倒映在玻璃上的怪异单薄的影子，看上去又冷又没有什么实感。他和许墨相处久了以后发现这个人不怎么睡觉，他没有问，但是也知道那大概是脑部损伤留下的副作用。
他还不够了解许墨，他承认这一点，但是他也没有太急着去问，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办这件事。至少十年如一日地寻找一个救过他的命的小女孩的经历告诉了他一件事：他的确可以成为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通过玻璃上模糊的影子，他可以看见许墨正在看着他。那个人的发和眼睛在倒影里都是一片模糊的黑色，神色不甚分明，或者说也许心里拔凉就没有什么在想的。
于是李泽言把电话接起来，话筒里是轻微的电磁音，他压下了一声绵长的叹息。
“瑟西？”
许墨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皱起眉头来，他坐在副驾驶座上面，而开车的李泽言显然不止超速了一点半点。他们在凌晨的街道上面飞驰，而且李泽言还把时间暂停住了，所有雪花都悬停在了半空中，被飞驰和过的车子搅动的时候向是轻飘飘的尘埃一样在空气中浮动。
“之前在影视公司工作过的员工，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李泽言简单地说道，车子在十字路口猛地转弯，声音在一片寂静里面有点刺耳。许墨伸手扶住了车窗上方的把手，“白起说显然她也是一个Evolver，他们最近得到了一个……她可能面临死亡的预言。”
他们心里都很明白，就算是预知的超能力，一般也得是Evol认识的人才能预知到，这也是为什么最近暗杀事件频频发生，但是他们却无力阻止。
许墨问道：“她的Evol是什么？”
“好像是之前没有发现的一种，所以就算是特勤部门也没有给它命名。”李泽言说道，他分神去看了一眼导航，显然那个叫做瑟西的姑娘没有什么钱，住在一个离市中心比较远的街区，“不过白起管它叫‘听上去仿佛很有道理的样子’。”
李泽言引用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倒是一本正经的，许墨倒是愣了几秒钟，这个白起的起名水平是怎么……？
“也就是说，她使用Evol的时候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说一句话，那么无论多么离谱对方都会相信，而且这种影响的持续时间甚至能达到好几个小时——听起来和催眠差不多。”李泽言语气平板地说道，“我听说，她投身影视业之前的工作是给人算塔罗牌。”
“……”那还是挺得天独厚的一个神棍。
这样听起来，虽然这个名叫瑟西的姑娘的能力如果运用得当，肯定能造成很大的社会混乱，但是她本人似乎是没有什么野心的。许墨想了想，然后问：“白起认为对方有检测Evol波动的仪器是吗？”
“只有这样能解释为什么有如此之多的Evolver被暗杀，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是特勤部门之前没有记录在案的。”李泽言点点头，回答道，路灯在窗外模糊成炫目的光束，在他的瞳仁中心点了一把火，“不过我没有关系，我的Evol只要发动就已经在时间之外了，理论上讲他们的机器上面什么都没有显示。但是白起不行，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很难在市区里随意行动，所以我们得把那姑娘带到他们的检测范围之外，然后白起把她带走。”
许墨之处：“但是就算是使用了Evol，你还是开得很快，你担心对方中间也有Evolver？”
李泽言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当然，如果这种内容让你感觉到为难的话，你也可以不回答。”许墨静静地续上了后半句。
李泽言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对于人类来说，这应该是生气的表现，许墨在心里想到。
李泽言说道：“我没有认为不能告诉你，你都住在我家里了，我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才问？”
许墨注视着他，脸上添了一个用来表示疑惑的表情，用来充当他应该问出口的话。他运用人类的表情的时候是……如此的生动，看上去简直像是一个人了。
“我本来早就应该告诉你的，你知道我现在在帮白起他们，并且如果她……也在的话，你应该也不会不对她施与援手。”李泽言的语气有点急促，但是完全是就事论事的语气，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但是，你得承认，咱们其实从来都没有谈过——一来的确是咱们因为工作很少有时间，二来，你从来没有给我谈的机会。”
许墨卡了一下，他的确是一天只有和李泽言吃三顿饭的时间——有的时候只有一顿饭——然后他就回房间去了，给出的理由是还有研究要做。他们的敌人早晚会有一天来杀他们的，那就是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迟早有一天会落下来，他也以此作为理由，投入到研究所没完没了的事务里去，然后就一直到了冬天要结束的时候。
许墨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你是可以信任我的。
所以说，人类也的确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
他，一个权宜之计的牺牲品，从某种意义上在特勤部门出事前一直是他们的敌人，对那女孩心怀不轨，抱着某些阴沉的心思和不能言说的心情，有着残破的躯体和同样不完整的心灵。
他一直以为，在之前宴会那件事之后，力量之源应该是宁可和周棋洛合作的，而他本来应该被排除在一切计划之外。
许墨听见李泽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方说道：“等到把这个说什么都对的姑娘的事情解决掉吧，然后咱们得谈谈。”
他说谈谈的时候语气倒是很平静，就好像他们要谈是不是埋藏都念的秘密和血肉模糊的过往。
“好，”许墨从善如流地说道，“那么，你担心对方也有Evolver？”
“是的，”李泽言也轻轻松松地揭过了前面的话题，没有在要深究的样子，他继续说道，“毕竟，从很久之前开始，政策都主张普通人和Evolver和睦相处，但是现在特勤部门忽然解散了，而且我的消息来源指出能做出这种变动的那个层面的人……也没有什么人员变动的迹象。”
他说得极尽委婉，许墨开口道：“你怀疑他们被其他人控制了？”
“也许，”李泽言简单地说，“但是我没有读过白起那边的资料，有能完全控制人的思维的Evol吗？”
许墨留给他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沉默。
李泽言总觉着自己能从身边这人这每到夜晚色彩都格外深沉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但是往往是失败的。就算是说要“谈谈“，最后也往往会变成许墨说李泽言听，对方的秘密还是要比他多太多了。
与此同时李泽言踩下了刹车，车子带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路边，在雪地上犁出一道长长的、鲜血淋漓的印记，竟然停的还挺规整。
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十分廉价的社区，路灯看上去都不是那么亮，凝固的灯光和落雪一起浮动在半空中，这了无人烟的三岔路口看上去有一丝的凄凉。
他们到了。
时间静止以后，连风都凝固了。
周棋洛坐在房顶上面，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裤子上都沾了落雪，电脑屏幕的那一点微光把他的脸映得亮了起来。他的眼睛里头凝固这一点蓝色，像是天气晴朗的时候无风的海面，但风暴中能冲千丈海水深处酝酿起来，那便是不可测量的部分了。
他伸手调整了一下耳机，然后说：“我能从摄像头看见他们已经来了——我现在还得靠这个观察他们的动向，等到事情完了就把监控录像抹掉。”
他的声音比往日要低沉，便不是舞台上颠倒众生的明星，而是Black Swan的Helios。
“你就不用跟着去海滨区了，帮忙把他们今晚出门的证据销毁就得了。”白起在通讯里回答道，他的声音绷得很紧，如同钻石切割过玻璃，就好像他每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的样子，“到时候我会和他们会合。”
周棋洛徒劳地眨了眨眼睛，想把睫毛上的雪花眨下去，那亮晶晶地、固执地挂在他的眼睛上方，于是他毫无例外地失败了。他轻松地回答道：“好，我先连上他们。”
听见门响的时候，瑟西差点惊跳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看见门外站着两个高挑的男人，她观察了半天，然后拉开了门。
“你们就是我老板说的要来找我的人吗？”这姑娘开门之后竟然很神奇地显得放下心来，甚至有点雀跃，“我老板说来了两个长得特别帅的人就是了！”
“……”李泽言明显没有想到事情是这么开始的。
“是，我们得带你快点里开这个地方，你……”许墨开始说，然后他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顿住了。他忽然一伸手，刚好抓住李泽言的手肘，“李泽言——”
李泽言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人终于开始叫他的名字了，他们之间似乎充斥着一种怪异的试探，一点进展都可以看做是攻城略地的胜利。他顺着许墨的目光向窗外看过去，正好看见凝滞在半空中的雪花以一种非常自然的姿态开始往下落，显然时间又开始流动了。
“我的Evol忽然失效了——这周围有能阻止其他人的Evolver的运用的Evol吗？”李泽言急促地开口，他一伸手把那个名为瑟西的女孩拽到他们边上来，不管怎么说，如果周围有其他的Evol的话，他们的处境都十分的危险。
“我的Evol没有被阻止，也许对方的能力只对干涉物理作用的Evol有用。”许墨说道，他显得极为镇定，只是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好像能看见什么李泽言看不到的东西，直到这个时候李泽言才意识到，他从来都不知道许墨的Evol是什么，“这周围有人，其中……”
他的手指在李泽言的手肘上扣紧了，苍白的皮肤衬在黑色的衣料之上，显得格外地明显。然后他短促地说了一句：“有炸弹。”
李泽言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其他人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但是许墨的反应已经告诉他，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许墨的脚微微挪了一个角度，于是李泽言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下楼大概已经没有时间了，但是他们实在离窗户很近。
李泽言一伸手，直接环着瑟西的腰把她抱起来，女孩子小小的尖叫了一声。下一秒，他和许墨一起冲向了瑟西家客厅的窗口：感谢所有喜欢给住宅楼安没有护栏的落地窗的开发商，至少破窗而出很方便。
玻璃破碎的时候是砰的一声炸响，像是子弹穿透人的心脏的时候的声音。李泽言一只手得把女孩的脸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还得护着自己的脸，尖利的玻璃在他的手背上划出几道口子，倒是不是很疼。
就算是在二楼，地面看上去也很遥远。在他们还悬在半空中的时候，一楼的房间就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玻璃和混凝土的渣子喷射出来，在黑暗中纷飞的建筑物的残骸看上去就好像是死人的骨灰；纷纷扬扬的金红色火星在热气之下涌向高空，瑟西家的房子完全没有任何挣扎地就塌了。
他们被爆炸的气浪吹得更远，落地的时候狼狈地滚了一身雪，那些落雪并没有让地面柔软多少，李泽言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到膝盖和撑地的手背都火辣辣地疼，幸亏没有在跳下来的时候摔断腿，而身为大学教授的许墨甚至比他站起来的更快。
李泽言检查了一下他抱着的女孩有没有受伤，同时问道：“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在不得不战斗的时候，当然对自己的队友了解得越多越好——战斗，哈，当年他可没有想到现在这一天。
许墨背对着他，微微弯下身，从裤腿里抽出一把倒插着的刀子，动作克制而优雅。明显是管制刀具的利刃在路灯之下闪出一点狞亮的光来，那明晃晃的尖端就好像是这无月的夜空里头一颗明亮的星子似的，散发着一点令人心里不舒服的寒气。
李泽言：“……”
“你刚才问我有能完全控制人的思维的Evol吗？”许墨转过头的时候还是显得很平静，他脸上有一点被玻璃割破了，正流下细细的一丝血来，衬着他皮肤的颜色就显得格外的明显，“有的，我就是。”
他的声音很静，动作也更显得利落，他抬手把刀子扔给李泽言，刀刃在半空中划过细细的一道亮光，李泽言伸手接住了它。他知道许墨的选择是对的，如果他的力量受到了别的Evol的影响，而不作用于物理的能力不受影响的话，明显是许墨更占优势一点。
“但是生活不是电影，能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样运用这种能力是很难的。”许墨轻声说，脚步落在雪地上的声音几近无声，他们两个把瑟西护在中间，转向两个方向境界这四周，他们都看见有几个蒙着面的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相对来说，潜意识比较好控制，还有潜入对方的思维，见他所见什么的。真正像你所说的那样，彻底给人洗脑是很难的，我的Evol比较弱。”
“所以你能感受到周围有什么人在活动，然后还能通过他们对外界的感知发现炸弹？”李泽言问。
“是的，不过还是挺耗神的，严格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好方法。”他感觉到许墨似乎轻轻地笑了笑，他的声音里沾着一点潜藏的疲惫，一点点而已，但是更多的是冷，要胜过这落雪的冬夜，很难找出什么东西与之相匹敌。
李泽言都感觉到有种血腥气从这个人的嗓音里漫溢出来——这个人，恋语大学的教授，他人眼里温文尔雅的代名词。李泽言总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要看见许墨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了。
——通常来说，就是他们栖身于黑暗里的时候的样子。
许墨说这话的时候略略挡在李泽言前面，表情冷硬，最后那一点笑容终于和薄薄的雪片一起消散在了风里。李泽言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忽然说道：“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在观察别人了，许教授。”
许墨扫了他一眼，瞳孔映着的光显得不甚亮，好像有什么隐晦的滋味。
于是他瞧见李泽言正皱着眉头，头发和眉毛上面都有雪，好像是鬓角无端生出的白发，看上去就比他现在的年龄要更加的年长。李泽言开口的时候语气到不十分严厉，他说：“你可能跟你当时处心积虑要接近的姑娘相处的太久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柔弱而需要保护的。”
——我就是其中之一。
许墨很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一会，他才低声说道：“我……没有注意到。”
归根结底他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去关心在意别人，揣测别人心里的想法，抛弃逻辑思维用感情去揣测人类——他是做不到的，或者说，他其实本来就没有这种能力。
“你注意不到是好的，说明你至少没有抱着什么特别的目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特意提出来……”李泽言很严肃的向着他点了点头，微微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就好像在逃离庇护所。
但是他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点，他说：“我就说我们应该谈谈。”
也就是在他的声音堪堪落下的时候，那几个人冲了上来。
李泽言一把把瑟西推到了他的身后，看起来对方只是经受过训练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幺蛾子Evol，但是李泽言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他是个正职总裁，并不是什么打手。
——不过那并不是他下不去手的意思，他记得他帮那女孩摘过挂在树上的风筝，当时那女孩好像还惊讶了一下他一个总裁为什么会爬树来着，但是那其实并不是他身手的体现。
李泽言同样熟悉鲜血的味道，从十七年前……甚至更早之前，他就已经闻够了。
向着他扑过来的人手里也拿着明晃晃的刀子，他应该庆幸枪支至少是管控的，要不然可能麻烦会更大。他避开那个人捅过来的一刀，手一挥本来属于许墨的那利刃就没入了对方的腹部。
他恶意地转动刀柄，黏腻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淌，沾湿了价值不菲的西装。他把刀拔出来的时候鲜血更多地喷涌出来，这个人就这样痛苦地蠕动着倒了下去。他的手指上都是血，触感诡异，并不使人愉快，但是他并不在乎。
最有趣的事情在于，就算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人，拿着刀也能造成可怕的伤害——而人类是如此、如此的脆弱，实际上保持着那种能坚强地穿过枪林弹雨的英雄，不存在能用稳定的双手挖出自己身体里的子弹的硬汉。
他们的肉体如此的脆弱而易受伤害……一刀就能让他们死于失血过多。
第一滴鲜血顺着刀尖淌下来的时候，许墨像是夜里无声的影子一样闪过他的身边，以一种几乎是优雅的姿态掠过敌人的身边，避开他的攻击。李泽言瞧见许墨的手似乎只是从那个人的太阳穴上一闪而过，那个人就直挺挺地倒下去，就好像断线的木偶一样。
“控制人的意识总比完全控制他们的思想更简单。”许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地解释了一句。
那个时候李泽言正忙着一拳揍在一个人的脸上，对方痛哼了一声，而他兀自嘟囔道：“Ares。”
许墨沉默了几秒钟，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隐约有笑意，他说：“是。”
结束的时候李泽言的肩上被刀擦了一下，血流得不多，但是大衣被彻底毁了。而许墨的那把刀没有护手，要不然也不能柄朝下塞进裤管里，所以他在刀尖撞上一个人的脊柱的时候因为惯性使手指向前滑而割破了手指，这也算不得个案，很多犯罪嫌疑人最后都是这样落网的，他颇为自娱自乐地想道。
最后那把刀在探进一个人的肋骨之间的时候被崩断了刃，他手指滴着血站在哪里，看着许墨那边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一个个显然都沉浸在睡梦之中。
而瑟西一一种很不雅观的姿势骑在一个人的身上，掐着那个人的脖子对他絮絮叨叨道：“你感觉到火焰在身上焚烧，对不要去碰它……一碰烧焦的皮肤就会剥落下来。”
那人在她的身下痛苦挣扎，好像真的置身于烈焰似的，李泽言终于明白了这姑娘的能力为什么这么危险了。他无奈地走过去把看上去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的女孩拖走，他并不知道下一波敌人会在哪、什么时候来，也觉得完全没有尝试的必要。
他和许墨一起带着瑟西冲向路口——他们的车子就停在那个位置。那是一个三岔口，被一层白雪覆盖着，在昏暗的路灯之下显得格外地诡异。
那赫卡忒守护着的三岔口，狗儿在死寂的夜里叫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许墨正接通这周棋洛那边的通讯，他开口的时候语气显得格外的冷，他低低地说Helios。
他在单词的开头加上了一个低沉而平衡的重音，语气柔软，但是仿佛带着什么权威。
——Helios，提坦神许珀里翁与忒亚之子，具现化的太阳，乘着四匹火马所拉的日辇由东至西横贯天空。
本来应该随着Block Swan的覆灭和被人抛弃的代号，但是原来到今日都没有。
他们在公共频道上，周棋洛在通讯里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远比他在舞台上活力四射的样子要更加低沉。李泽言总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窥见了他身边的一些人不可见的真实面目，大约也是黑暗深处的一点刀光。
“附近有普通人在活动，只要让李泽言的能力恢复就都不是问题。”许墨在奔跑中声音也极其平稳，运筹帷幄似的。他们离三岔口越来越近了，那地方是在是太静、太空旷了，就好像那里摆着什么女神雕像都能让人的心里更舒服一点一样，“我能感觉到那个Evolver的位置，很模糊但是大体上差不多……你得帮我解决他。”
“他在什么位置？”周棋洛在通讯里轻松地问道。
周棋洛把电脑收好，站起来的时候拍了拍裤子上的雪。
有的事情是技术所不能解决的，那么就只能通过暴力来解决了，很不巧事情就是这样的。
白起给他们提供了一点东西，从比较正常的通讯器到不那么正常的Glock 17手枪。他一边数着许墨给他提供的那个Evolver所在的大概位置，一边把放在屋顶上的、用防雨布包起来的东西拿出来。
许墨只是一个能通过对方的思维感受对方的大概位置的Evolver，并不是一件精准定位的GPS，所以他最后提供的那个位置大概在马路对面即将拆迁的空楼上，范围加起来有两层四间——这还是因为离得近，要不然许墨可能只能给他指个东南西北。
但是现在这个范围也够用了。
于是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并不像是在公众之前那样善解人意而让人心生温暖，锐利得好像是出鞘的长刀，足以让人的内心在胸膛之中真诚起来。他抖开防雨布，布料割破空气的锐响在死寂中简直震耳欲聋。
周棋洛把防水布里的东西拿出来：无缝钢管制成近九十厘米的发射筒，前面固定着超口径空心装药破甲弹，质地坚实温度冰冷，加起来足有一米多长。
铁拳反坦克火箭筒，二战时候的老样式，到现在不知道停产了多少年。可以想象白起也绝对不是从正规途径搞到的，现在他们特勤部门要配备也肯定在配备RPG。
白起给他找的火箭筒是100式的，不能像RPG那样抵在肩窝发射。他把火箭筒夹在腋下，打开了瞄准和保险。
又有三四个人向着他们靠拢过来。
下大雪的日子很显然不适合奔跑，地面又湿又滑，车子与他们之间的距离简直好像远到世界尽头。李泽言正在心里计算他们会不会在他们跑到车子前面的时候就碰上，以及周棋洛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许墨就很突兀地抬起头，说道：“楼顶上有人。”
“什——？！”
他不用问了，因为下一秒他就听见枪声响了起来，他们在路边，而子弹从楼顶上倾泻而下，子弹划破了寒冷的空气，像是从高空落下来的雨。
突击步枪，每分钟二百发子弹，装二十发的弹匣或者一百二十发的弹鼓。
正在追击他们的几个敌人也在突击步枪的射击范围之内，如果想杀他们那么敌人自己的同伴也绝对很难逃出生天——血腥残忍，但是的确是极富效率的方法。
与此同时榴弹的一道白光从天空中划过，向着他们的目标飞驰过去，看上去是那么、那么的慢。
追击他们的敌人似乎也愣住了，没想到自己人在追杀的时候宁可牺牲自己人。李泽言扑倒在地上，尽量把瑟西护在他的身下，没用的，愚蠢，他心里的声音这样谴责道，子弹的射速足以把他俩打个对穿。
许墨滑到在他的身边，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对方的手指是凉的，如同冰块或者坚不可摧的冷钢。
“别用你的Evol。”这个人在他的耳边急促地说道，声音轻巧又坚定，呼出的气倒是温柔的，就好像是一小片盘旋的热的水汽。
——“相信我。”
李泽言勉强转了个头，倾泻而下的子弹几乎落在他们头顶，正要穿过骨头和血肉。榴弹击中了路对面的空楼，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焰冒出来，瞧上去就如同血红的舔舐着天空的舌头。
许墨看着飘雪的夜空，子弹袭来的火光几乎要映到他的眼底。
李泽言倏然松开手指，那足以让时间停止的力量立刻在他的指尖消散了。
那是要舍弃生命的冒险，关于信任还有其他微妙的、不可言说的东西，他的心跳如同鼓擂，在一片嘈杂的枪声之中震耳欲聋。
而许墨的手指按在他的肩膀。
与此同时他们的头顶汇集起无形的屏障，冰冷的空气仿佛在扭曲，世界上两个不同的地方的平面在一瞬间对接起来，整个世界在许墨的手中如同折纸一般折叠。雪和子弹一起落下，就这样无声地在半空中消散了，是从一个空间扭曲的入口倒灌进另外一个空间，就好像落进大气层以后骤然消散的流星雨——那能刺破血肉的力量在他们面前呼啸这消散，子弹高速旋转摩擦出的光与热明明还烙在他们的眼底。
那屏障堪堪把他们几个保护起来，其他子弹落入雪地，石头的碎块飞溅起来，如同大爆炸之后的灰渣一般四处飞溅开去。那几个不幸冲进射程里的敌人有鲜血喷出来，子弹从一边射入，再从另一端穿出来的时候炸出一个大洞，血溅在结冰的地面上。
然后时间骤然停止，停在了生命消逝的那一刻。
那些血在半空中凝固成诡异的弧度，在路灯的照射之下闪闪发光，许墨站起来的时候脚步有点踉跄，这个时候李泽言才看见他的腿上有一道刀伤。他仿佛并不在意疼痛，只是说：“谢谢你。”
——毕竟李泽言并不知道他的这种能力，如果许墨没有使用Evol的话，他放弃控制时间的结果就是所有人一起死。
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所以说人类真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
李泽言把瑟西拉起来，皱着眉头说：“空间折叠？你有两种能力？”
“刚才因为有那个Evolver在所以无法使用——干得好，Helios。”周棋洛在通讯器里含糊地应了一句，许墨的嘴角有一点点笑容，他低头看着他的血滴在雪地里面，从这个角度上看几乎是黑色的，“这次我能直接带你去海滨区了，这周围没有其他Evolver，现在也没有敌人能够行动，暂时安全。”
“你刚才都没有告诉我。”李泽言冷冰冰地提醒道，声音里面倒没有多少怒气，“这样说咱们本来能直接从家里来这的。”
许墨对着他轻轻偏了一下头，用坦诚的语气说：“那个时候我可还没想好要和你‘谈谈’。”
于是他们坐上车子的时候李泽言瞧见整个空间从前面的路面上被撕碎，海滨区的码头就好像是画卷一样在他们面前展开——那落雪的沙滩和冬日未结冰的海面都在海滨灯光的照射之下闪闪发光，天上浓云密布，依然没有月亮，但是到显得不那么黑暗。
他看见白起等在哪里，悬在风里面，猎猎的衣角和头发都在风中飞舞，像是严肃固执的雕像或者未落地的神祂。
于是李泽言发动了车子，把那赫卡忒守护的三岔路口抛在身后。
——让她共有大地和不产谷物的海洋，她还在繁星点缀的天宇获得荣誉。
那黑暗之神，还有连月亮也不照耀着的国土。
当天晚些时候，许墨坐在李泽言家的沙发上面，身上穿了宽松的常服，裤腿卷上去，正在给被割伤的小腿上药。那是烙在苍白之上的一道鲜红，血倒是不怎么流了，看上去却还是触目惊心的。
李泽言就坐在他的对面，给摔到破皮红肿的手指涂碘酒。他一抬头就看见许墨苍白的小腿上的那一圈黑色布料，小巧的夹子固定着袜口，绑带上头固定的刀鞘已经抽下来了，正放在沙发扶手上面。
“我以为从尼龙袜发明之后，正常男性就不穿吊袜带了。”李泽言平静地说道，语气里有一点日常的讥嘲。
许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微地笑了笑。
“也许我们就可以从这个谈起。”他笑着说道。
（完）
*赫卡忒：
夜之女神，也是幽灵和魔法的女神；最早出现的神，世界的缔造者之一，创造了地狱，代表了世界的黑暗面。
在较晚的时代，传说除赫利俄斯外，只有她目睹冥王哈得斯抢走珀耳塞福涅。她帮助得墨忒尔寻找女儿,成了冥后的侍者,专管妖魔鬼怪和冥土的亡魂。
罗马神话里，她与特里维亚混同，是主管三岔路口的女神，形象是三头三身六臂，分别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三面像的赫卡忒雕像显示一面为狗、一面为狮，而另一面为母马。
*“让她共有大地和不产谷物的海洋，她还在繁星点缀的天宇获得荣誉”：
出自赫西俄德的《神谱》，标点符号有改动。
*铁拳反坦克火箭筒：
二战时德军配备的一种小型的预装填无后座力炮，是只能一次性使用、不能再次填装炮弹的。
* RPG：
前苏联研制的反坦克及一般支援武器，铁拳反坦克火箭筒是它的前身。RPG可以反复填装使用，制作方式简单而价格低廉，到现在都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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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瑟西这姑娘巨可爱。
所以故事就变成了这样。
另外，许教授穿吊袜带只是为了固定刀鞘，就如同李总所说，从尼龙袜发明之后，正常男性就不穿吊袜带了。